“学姐，我们现在是不是变成通缉犯了？”张子尧哭丧着脸。
他们现在正坐在阿黛尔那辆法拉利跑车里，在过去的半小时里他们经历了惨无人性的大规模枪杀事件以及性质极其恶劣的车祸逃逸，如果这是《GTA》（作者注：《GTA》又叫《侠盗猎车手》，是由Rockstar Games开发的以犯罪为主题的世界著名游戏）的话，那就是5颗警星，警察和特种部队上天入地来抓你，想尽一切办法将你击毙。
“怕什么，我们是正当防卫啊，我们也没杀人。”阿黛尔瞪眼。
她整个人疲惫地躺在真皮靠椅上，风迎面吹来，撩起几缕额前的碎发，阳光下，她的侧脸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学姐你有所不知啊。”张子尧嘀咕，“这可不是在你们美国，正当防卫是无罪的，你把那人一枪干掉都没事。在中国正当防卫那是分等级的，你一个不小心失手把人家打死了照样要坐牢，不管你是不是被动。”
“我们干掉的是使魔吧？使魔不受法律保护。”
“使魔当然不受法律保护啊，但我们拿着枪啊，在中国这是犯法的，你还开了那么多枪，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想赖也赖不掉。”张子尧说。
他心说光私自配备枪支这一条就够我们把牢底坐穿的了。
“那不如我们就此亡命天涯，做一对神雕侠侣。”阿黛尔对着他龇牙咧嘴地笑。
张子尧心说师姐你可真厉害，还知道神雕侠侣，但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都好惨的，一个被人砍掉了右手，一个被人**失身。再说神雕侠侣神雕侠侣，尼玛我们哪来的雕？
“学姐，那两个人你冲你来的吧？”张子尧小心翼翼地问。
“嗯。”这一次阿黛尔不闹了，“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子尧说，“我只是在想既然他们是冲你来的，那么就说明......你的叔叔......”
他努力地编织着语言，他怕自己话说的不对，让阿黛尔难受。
其实这里只要是正常人就都能够猜的出来，这两个使魔分明就是冲着阿黛尔来的，而这个世界上唯一有理由这么做的人就只有阿黛尔的叔叔，那个企图从阿黛尔手里抢走整个费尔罗家族的男人。
张子尧不信阿黛尔没有想到这点，他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阿黛尔此刻的心情，那种无力感。就好像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那紧咬着牙齿度过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意义。那种一直以来可以看得见的，微薄的、小小的希望就这么在眼前破碎了，世界变得漆黑。那种不得不将以前的自己全盘否认的痛苦。
“他大概是......等不及了吧。”阿黛尔微笑，她笑得那么无奈，“我在他的眼里大概是一头说杀就杀的羊，他可以因为这头羊很乖而暂时放弃杀它，可当那头羊慢慢长大，看上去越来越肥美，他还是会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这头羊的鲜血。”
张子尧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劝阿黛尔，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或许他会比阿黛尔更加无助。
“你知道薄雪草吗？”阿黛尔忽然问。
“不知道。”张子尧摇头。
“在奥地利，薄雪草是勇气的象征，因为野生的薄雪草生长在条件艰苦的山上，极其稀有，很少有人能够亲眼目睹它的美丽，所以见过薄雪草的人都是英雄。”阿黛尔说，“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那天他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说阿黛尔啊，你要成为勇敢的女孩，勇敢的女孩是不会向这个世界低头的，我们费尔罗家的人，一出生就是狮子，我们无所畏惧！”
“我真没想到那个混账老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我相信了他的话，从那以后我发誓要做一个勇敢的女孩，费尔罗家的狮子。”阿黛尔低声说，“可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有时候你再勇敢都没用的，你的执着你的勇气在别人眼里那么卑微那么不值。”
“学姐。”张子尧忽然开口，“如果你那个二百五叔叔一定要把你逼得走投无路，那么他就是我的敌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样的废柴没道理会讲出这么霸气的话的呀？这句话嚣张得好似玄幻小说的男主角，在女主角生死危机的时候突然带着千军万马出现，男主角抱着女主角，柔情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霸气：“是他想动你？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南宫炎的女人！”
他只是觉得阿黛尔不该被这样对待，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他们......真该去死！
“学弟，你这样我会忍不住喜欢上你的。”阿黛尔笑了。
“我就是嘴上说说，你还不知道我嘛，废柴一个。”张子尧有点尴尬，“学姐你脚上的伤没问题吗？”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鸡贼，转移话题的速度贼快。
“骨头大概裂开了。”阿黛尔看了一眼那只肿胀的脚，脚踝处发紫，那是皮肤充血的表现。
“那得去医院啊。”
“来不及了。”阿黛尔的声音冷了下来，“有人追上来了！”
雄浑的引擎声从后方传来，一辆铃木Hayabusa摩托车出现在法拉利的后视镜里，张子尧看清了摩托车上的那个人，那是个穿着黑色连体作战服的男人，戴着头盔。他的背后背着一把......RPG！（作者注：火箭推进榴弹（Rocket-propelled grenade），简称RPG，是前苏联研制的反坦克及一般支援武器，经常在游戏和电影里出现。）
“他疯了么？”张子尧大喊。
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黑衣男人是不是和之前两个人一伙的了。
“加快速度！”阿黛尔也大喊。
张子尧切换手动档，油门到底！法拉利488引擎轰鸣，这台野兽般的V8增压发动机发出愉悦的吼声，加速时的野性与暴躁难以掩饰。
黑衣男人双手离开车把，挺直身体，扛起背后的RPG。要知道在保持如此高速下做出这样的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因为失去平衡车毁人亡，更不要说是发射RPG。
可黑衣男人却做到了！
RPG发射发出巨响，产生大量的硝烟，这种榴弹炮发射后的速度大约为300m/s，爆炸范围大约为4米，4米内由爆炸产生的碎片人类只要沾上一点就是重伤！
张子尧控制方向盘，油门一深一浅，法拉利曲线滑行，导弹在法拉利的右侧爆炸，爆炸产生的气浪差点将他们连车带人整个掀翻。
“躲过去了。”阿黛尔擦了一把汗，可就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一辆本田轿车从左侧的路口冲了上来。
“张子尧，左边！”阿黛尔下意识地大喊，她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和她们做对，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必然会撞上那辆本田轿车。
张子尧转动方向盘，换挡的同时踩下刹车！
法拉利往反方向再次进行甩尾，轮胎摩擦地面产生大量白烟。如果贺茂炀在这里他就会发现张子尧此刻的操作和张婉漪一模一样，只是张子尧更变态，法拉利的车头几乎是紧“贴”着本田的车头过去的。
“你你你......”阿黛尔紧紧地握着车门扶手，她委实被张子尧的反应速度和驾驶技术给震住了。
“这招叫‘蛇皮走位’，以后有机会可以教教学姐。”张子尧开玩笑。
事实上他并没有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松，像刚才那样的场面，他只要稍微犹豫一下就会车毁人亡。
“我们不能在这里和他周旋。”张子尧说，“得找个没有其他车的地方。”
“前面的路口向左拐，那里在建一条新路，还没有通行。”阿黛尔看了一眼手机地图。
正如阿黛尔所说的那样，下一个路口左拐以后他们看到了“前方施工”的标记，入口被黄色的栅栏围住。这可难不倒张子尧，他把油门踩到底，直接撞了进去。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管什么犯不犯法，反正他之后大半的人生大概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再多一点罪名也没事，不痛不痒。
铃木Hayabusa再次出现在后视镜里，这辆摩托车分明经过改造，不然它是不可能追得上法拉利488 的。
张子尧咂舌，对方的速度几乎与他持平，在这样的直道上要想把他甩掉是不可能的，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默默祷告，希望接下里有足够的弯道够他把对方甩掉。
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他这种机会。
黑衣男人单手持枪射击，他手里拿着的是CZ75全自动手枪，这种手枪每秒钟可以打出15发子弹，好似一把小型冲锋枪。
“我们的轮胎被打爆了！”张子尧感受到车身的剧烈颠簸，“左后轮！”
法拉利在爆胎后失去了控制，像是一头蛮牛横冲直撞，这还是张子尧极力控制不让车身侧翻的结果。
法拉利最终撞在了防护栏上，车头几乎被撞毁，安全气囊弹出。张子尧觉得自己的脊椎都快断了，鼻血流得满脸都是，他按了按鼻子，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女孩。阿黛尔昏迷了过去，她全身上下都是血，额头被玻璃碎片隔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一股悲凉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这是一种很讨厌的感觉，就像当初在漫展上那样，分明知道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局，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能为力，穷途末路。
“要活下去啊学姐，活下去。”张子尧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阿黛尔，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
他踹开早已畸形的车门，走下车去，那个黑衣男人静静地站在摩托车旁，好像早就知道张子尧会自己出来，所以慢慢等候。
黑衣男人摘下头盔，露出里面惨白的脸来。
“小丑？”张子尧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了，游民星空上的那条留言：“小心有鬼。”，那个ID叫银帅的人想要告诉他的并不是小心真正的鬼，而是要小心小丑！小丑（JOKER）在很多扑克牌的玩法里都被称作“鬼”。
那条被张子尧当作是恶作剧的留言竟然是真的，而这个小丑的目标不是阿黛尔，而是他张子尧！
“你和之前两个人不是一伙儿的吧？”张子尧说。
“说说看理由。”小丑靠在摩托车上，显然他并不着急想要杀掉张子尧。
“你和那两个人根本不一样，你是有计划的在行动的。”张子尧说，“从你追上的来一刻我们就按照你早就安排好的方向在前进，那发RPG是你故意打偏的，为的是把我们引到这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刚想找个没有其他车辆的地方，前面路口就有一条刚刚修建好还没有通车的路？”
“你很聪明。”小丑鼓掌，“那么你也该知道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从我手里逃出去了，这是一个必死的局。”
张子尧无力地笑了笑，正如小丑所说的那样，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希望了。
原来过了那么久他都还是那个对什么事情都无能为力的人，只能任由狂潮将他淹没，他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的目标是我，可我搞不明白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张子尧盯着小丑眼睛。
“有人想要你的命，就这样简单。”小丑说，“你得感谢我，因为我可以放过那个小姑娘。”
他微笑着朝张子尧走去，一步一步，动作不快也不慢。一个诡异的影子出现在他的手中，那是一柄长剑，它的剑柄处镶嵌着瑰丽的红宝石，剑身犹如巨大的十字架，神圣而又狰狞。
“就因为我是炼金系的学员？”张子尧忽然问。
小丑没有回答，可是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细小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张子尧却看得清清楚楚。
小丑的速度赫然变快，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只是一瞬间他就来到了张子尧的面前，手里那柄宛如十字架的长剑闪烁出妖艳的红光。
张子尧觉得自己死定了，在死前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无与伦比轻松，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红色的剑刃离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近。
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那个人影子，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遗憾，没有亲口和她说声对不起。
一个影子挡在了他身前，那是阿黛尔，这个女孩在剑刃抵达张子尧胸口前的零点几秒内到达了张子尧的身前，张子尧不知道遍体鳞伤的她是怎么从那辆畸形的法拉利里出来的。
“活下去。”他听见阿黛尔在他耳边轻语。
张子尧傻了，他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要为自己做到这步，小丑是冲着他来的啊，他死了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阿黛尔就应该躲在车子里，这样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这个傻子一样的女孩就这么跑出来了，冲到他面前为他挡剑，告诉他要活下去，明明脚上有伤，明明知道这样做没有多大意义，可是这个女孩还是毫不犹豫地冲到了张子尧面前，就如同之前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来掩护张子尧逃跑。
张子尧忽然上前抱住阿黛尔：“学姐，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死去的，不会！”
是啊，他没办法阻挡小丑必杀的一击，他对这一切无能为力，但他却可以选择和阿黛尔一起死去，不让她死的那么孤独。
“笨蛋。”阿黛尔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握住了红色的剑刃！
张子尧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在那只手接触到剑刃的瞬间变成了灿烂的金色！碰撞产生的巨大冲击将大地撕裂得粉碎，只是余波就将张子尧和阿黛尔轰飞了出去。
小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或许不应该把他称为“人”，他的全身被金色的光芒笼罩，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他的气息，那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自天上地下而来，要将小丑的身体挤压成碎片。
“你是谁？你是谁！”小丑嘶哑着嗓子说话，眼前这个人让他觉得恐惧，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威压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汝见王座，何不跪拜？”那金色的身影开口，一字一顿，威严十足。
小丑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然开始颤抖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丑弓着身子缓缓地后退，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金色的影子，神色渐渐变得癫狂：“你绝不可能是那个人！你绝不可能是那个人！”
“你变了。”光芒里的人叹息。
小丑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他的身旁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一只手从裂缝里伸出，将他拖进裂缝里。
金色的影子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他转身走到了张子尧和阿黛尔的边上，这两个人都昏迷了过去，但是好在他们都没事。
金色的身影在张子尧身旁跪下，他伸出双手抚摸张子尧的脸，就像轻捧湖中的清水，这一刻，奇迹发生！
张子尧身上的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回复愈合，连带着身旁的阿黛尔也受到了一点点反馈，脚踝处断裂的骨骼重新接上，额头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再强大的治愈魔法都无法与之比较！
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黑色的影子盘坐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亮了他那张几乎妖艳的脸。
“快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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